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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出乎意料
雷娅站在原地，尽管努力地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，但内心已经是惊涛骇浪。
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遇到过，但那确实是“很早以前”，那个还有许多刑警在调查石墨烯的时候，雷娅和同伴们也对付过这些难缠的刑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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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显然，眼前这个女人和她们遇到过的那些刑警都不一样，雷娅清晰地感觉到……她很危险。
不仅仅表现出了对石墨烯的深入了解和克制方法，而且还在此时此刻出现在了这里。
雷娅非常确定的一件事是，她们没有被跟踪。
尽管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，西塞罗一直没有联合光幕市的政府行政机构，对整个城市进行大规模的清洗和搜查，明面上的名义似乎很站得住脚——在光幕市，家家都不干净，私人安保和黑帮武力就是一线之隔，再加上各种来自“世界各地”的利益共同体，早就将整个城市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利益相关的网络，任何想要犁庭扫穴的行为都是和全世界为敌。
但这只是伪装者的认知，从人类，也就是石墨烯的角度看，这是很奇怪的，如果光幕市真的是敌人入侵的桥头堡，那没必要放着石墨烯这么重大的隐患不管——“傲慢”并不能解释这个问题。
追究这件事的原因是没有更多的意义的，也注定不会有结果，但无论如何，雷娅这样的资深石墨烯特工，是绝对不会因为“过去没有被针对过”，就放松警惕，敌人随时都有可能想起这茬或者觉得时机一到，对石墨烯展开大规模的围剿。
所以不管去任何地方，或者回花店安全屋，雷娅总是会制定一系列的行动方案，对于反跟踪这件事更是异常地上心，再加上加西亚这个造型，本身就不算太低调，怎么看都不像是跟踪而来的……
会是巧合吗，雷娅不知道，但几乎是一瞬间，雷娅就想到了一种可能，一种可怕得多的可能。
这是一个陷阱吗？
“这是一个陷阱吗？”
在雷娅这样想的时候，加西亚也这样想着。
和雷娅的猜测不同，加西亚出现在这里，纯纯粹粹是一个巧合。
就在十分钟前，加西亚都处在漫长而痛苦的极端崩溃中。
“风筝”拒绝了提供照片里的黑色长发女孩——也就是雷娅的信息给她，虽然风筝的说法是她也不知道雷娅的身份和底细，但不知为何，加西亚就有一种感觉，风筝不是不知道，而是不愿意告诉她。
但加西亚没有办法，暗网互助就是这样，真诚和公平是最大的笑话，每个人在这片黑暗之中都会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，甚至是单纯的好恶来背信弃义，甚至互相出卖。
就像她将“茉莉花”的消息转头出卖给“风筝”一样，没什么好说的。
所以加西亚没有哭天抢地，也没有怨天尤人，只是默默地来到这家昂贵的自助餐厅，之所以是这里，因为她就是在这里接受自己的前夫，那名光幕市警局快速反应小组分队长，在一年前死于雷娅之手的中年男人的求婚的。
当时她的前夫花费了自己整整三个月的工资，在这里订到了位置，在服务员的配合下，完成了宛若梦幻的求婚。
现在她再也不用积攒自己三个月的工资了，那笔堪称天文数字一般的死亡赔偿金，足够她每周来这里潇洒一番……
但那又有什么用呢。
没有了亲人，也没有了爱人，菲奥娜·加西亚只能呆呆地坐在这里，在自助餐厅里坐着，什么也不吃，什么也不喝，似乎是在等待着谁，却又永远都等不到那个和她在这里开怀畅饮的人。
直到今天，直到十几分钟前。
和往常一样，加西亚依然木然地坐在桌子前，一边靠窗的一群叽叽喳喳的女高中生让她感觉到厌烦，但当夜幕降临，其中的两人离开后，加西亚却无意间注意到其中一名有着黑色长直发的少女，很像一个人。
很像一个她追逐了许久的人。
没有任何犹豫，在因为最初的震惊而摔碎了一个杯子之后，加西亚迅速地冷静下来，尽管她不能确定这个黑发少女就是她的目标，就是杀死了她丈夫的那个少女，但对于已经没有任何线索，又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东西的女子来说，她愿意为了一丝一毫的希望去赌上全部。
更何况……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误会了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而已。
于是加西亚飞快地冷静下来，抓住黑发少女前往洗手间的机会，直接跟了上去。
所以当看到雷娅惊讶，不解，甚至是带一点恐惧的表情后，加西亚的内心也在剧烈地狂跳，她不能确定自己赌对了，只能用自己身为刑警最常用的诈术手法，看看能不能让雷娅误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了，从而不打自招。
然而在雷娅看来，加西亚已经是一个死人了。
她手里的M1911手枪发射的点45ACP弹头连雷娅穿着整齐的白色防弹衬衫都无法打穿，更不要说外面的黑色外套了，如果在突击的时候用左手限制住她的射界，那她就算打空七发弹匣也伤不到自己。
但不知道为什么，雷娅没有动，黑发的少女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，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，仿佛被枪口吓傻了一样。
加西亚的眼睑微微地颤抖了一下，在她看来如果对方真的是敌人，那不应该是这个反应。
那些杀了她丈夫的恐怖分子，意志坚决，行动果断，毫无怜悯，不管是继续装傻争辩，还是暴起发难，都是合理的……但唯独不会这样傻傻地站着，这更像是一个普通少女的反应……
但加西亚却在这个瞬间举起了枪，没来由的，她确定这个少女就是她的目标，她的敌人，她活着的唯一理由。
这个动作也毫无疑问地让局势恶化，雷娅的左手小拇指扣住了爪刀，也准备发力，她可以确定，自己最多只需要三秒，就可以切开对方的喉咙！
然后，下一秒到来了。
“吱哑——”
加西亚没有扣动扳机，雷娅也没有甩出爪刀，打破僵持的，是洗手间的木门被打开的声音。
“哎哎哎？这是怎么回事？！”
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外响起，加西亚几乎是下意识地回过头，但枪口还是对着雷娅。
“呀！！！”
紧接着，盈若缺就猛地后退两步，尖叫一声，双手挡在嘴巴前方，几乎不带任何刻意地大喊：“有枪啊，救命！！”
几乎就在她尖叫的同时，几名饭店的服务生和穿着白色西装的保安就围了上来，为首的服务生一个箭步将盈若缺挡在背后，退到了厕所门的一边，另外两位保安则飞快地掏出手枪对准了加西亚。
“光幕市警察局，别这么激动。”
面对着保安黑洞洞的枪口，加西亚不得不转过身用自己的枪口作为回敬，她左手握着枪，对准保安，右手扯了扯胸口的警官证。
“都放下枪！”
对峙持续了三四秒，酒店的经理小跑着来到洗手间门口，先命令手下的保安垂下枪口，然后轻轻推开保安，挡在加西亚的枪口前，理了理白色西装的下摆，从容地清了清嗓子。
“警官小姐，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吗？”
“我在追查一伙光幕市的通缉犯，找到一些线索——”
“我想您说的线索，应该不会是您身后那位客人……我是说那位黑发的小姐吧。”
加西亚微微垂低枪口，皱着眉头看着带着礼貌微笑的经理，却突然读出了一丝有恃无恐。
果然，经理的客气并没有持续下去，在确定局势不会继续恶化的情况下，经理直截了当地展开了攻势：“配合警察执法是每一个公民的职责，我们酒店的电脑和光幕市警察系统有联网，不如警官小姐您告诉我们通缉犯的名字，我们查询后会检查每一位客人，以找出通缉犯。”
“又或者，如果您需要其他的帮助……我们也可以帮您联系任何分局或高级警官，我们老板……和光幕市警察系统的诸位阁下，还是有些交情的。”
话说到这里，雷娅也听出来了，经理并不是站在石墨烯这边，而是站在餐厅这边——从餐厅的角度来说，他们不会窝藏通缉犯，但如果有警察想在这里跳过手续行事的话，他们也绝对不会放任的。
“那个，警官小姐，我想您认错人了，她叫雷娅，雷娅·舒尔布蕾赫，湖畔高中二年级学生，您可以去系统里查询的。”
盈若缺上前半步，利用炉火纯青的演技，一脸楚楚可怜地补上一刀。
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，雷娅去厕所半天没有回来，她自然有些担心，当她刚走到厕所门口，就听到了雷娅和加西亚的对话。
明白可能出事的盈若缺恢复了石墨烯的本色，在事态失控前毫不犹豫地拉开门，用自己堪比奥斯卡的演技演了一出“发现有人持枪行凶的弱小少女”，还用一声尖叫把周围的服务生和保安都引了过来。
只不过，盈若缺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位女警——
但没时间想更多了，按照她的计划，下一秒有两种可能性，要么眼前这位有些眼熟的棕发警官认怂放人，要么这位警官暴起发难，不管哪种可能性，她都有把握——
但下一秒，加西亚突然转过头，一副见了鬼的样子，死死盯住了盈若缺。
目光中有且仅有的，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，极度的惊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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